程咬金是最清楚镇远侯是什么样的,他说要杀,黄沦安就活不了。
韩秋说:“大将军放心,我让处默去审了,审出来以后,此人不会留下。”
程咬金点头,随后他又重重叹了口气:“本来想着到了军营就不用再像在朝廷里那样过着尔虞我诈的日子,可是没想到,这一次行军,居然也安生不了。”
元朗道:“将军不要忧心,镇远侯一党一向如此……”
他可能是想不到用什么词语可以更准确点形容镇远侯。
韩秋说:“不择手段。”
元朗一拍大腿:“对对对!不择手段!”
这事出得快,解决得也算是干净。
黄沦安到底是个小世子,没受过什么罪,被程处默折磨了半晌,就什么都说了。
半夜的时候,程处默就来复命。
韩秋说:“都解决干净了?”
“死得透透的。”
韩秋点了点头:“不错,回去休息吧。”
程处默说:“还有一个事。”
韩秋抬起头看向程处默:“什么事?”
程处默说:“王荣死了。”
韩秋拿着笔的手一顿,像是意料之中,但是还是忍不住有点惋惜。
“他来找我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这个结果。”
程处默说:“嗯,仵作说,他毫无挣扎。”
韩秋点头:“知道了,你忙活了一晚上,去歇着吧。”
“是。”
等到程处默从帐篷里面走出去了,韩秋放下了笔,旁边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了一个人。
对方大摇大摆地走到韩秋跟前坐下。
韩秋说:“逻德,你最好是安分一点。”
逻德本来应该是在大理寺的,是韩秋求了圣旨,把他放回来的。
韩秋一直以为这人是个成熟稳重的性子,没想到却是个吊儿郎当的。
逻德说:“我今天刚来好像就看到了一出大戏啊。”
韩秋说:“也算不上什么大戏。”
逻德问:“那镇远侯是什么人?”
韩秋说:“我对镇远侯的了解其实也算不上多少,只知道他是皇上的亲叔叔,当初夺嫡之战,他帮了皇上,后来就一直在辽东那边。”
逻德说:“他有不臣之心?”
韩秋耸了耸肩:“谁知道呢。”
逻德若有所思一阵,他问道:“你今天可去对面军营了?有什么发现没有?”
韩秋说:“嗯,人数比我们多。”
逻德失笑:“这也倒是算得上发现了。”
“不过——”
他话锋一转,问道:“拓拔宏琪和拓拔宏玑可看到了?”
“没有。”
韩秋提笔在信纸上写了几个字,吹了个口哨,片刻时间,一只黑漆漆的煤球就钻了进来。
逻德看了眼那煤球,问了句:“这是什么?”
韩秋说:“信鸽。”
他勾了勾手,千机欢快地跳到他手上,啄了啄他的手。
韩秋把信纸放到竹筒里去,摸了摸千机的脑袋,煤球就飞走了。
逻德说:“你真不是一般人,你养的信鸽都不一般,比一般的信鸽大了一倍。”
韩秋说:“我当你在夸我。”
夜已深了,韩秋却没有丝毫困意,他站起来,走到旁边用沙石堆出来的地图前看。
逻德站在他身边,指着突厥的王都。
“宏琪和宏玑是亲兄弟,只不过两个人并不亲近,甚至很多次,他们都想致对方于死地。”
韩秋说:“我倒是也了解了一点。”
逻德说:“对付他们两个,你可要费点心思了。”
韩秋苦笑:“那何止是费一点心思。”
他这几天都已经想得头发一把一把掉了。
说不定再过几天,他就要面临青年时期就要当个地中海的悲惨下场了。
这夜,还很漫长啊。
第二日,韩秋在巡视军营。
因为王荣那事,军营上下看到韩秋的眼神都不一样了。
巡视了一圈,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,韩秋吩咐了几个人去再转转。
“大人!”逻德从远处跑来。
元朗等人看着逻德,露出疑惑的表情。
“这是何人?”
韩秋道:“此人是我的手下。”
昨天晚上韩秋想了许久,还是给逻德安了一个身份,让他时时刻刻跟在自己身边。
主动把这个人介绍给别人,总好过被人发现了然后说不通,到时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。
逻德已经到了跟前,他行了个礼,递出来一张帖子。
“顾太守的请帖,邀您去太守府一叙。”
元朗说:“哟,这顾太守岁数不轻,倒是硬朗得很。”
韩秋拿过帖子打开看了一眼,然后点了点头:“你去备车。”
“是。”
元朗揽着韩秋上前几步,他小声说:“这顾太守你不是说有点不对劲吗?”
韩秋道:“正是因为如此,所以我才想去探个究竟。”
元朗说:“你也不怕这是鸿门宴。”
韩秋无所谓地笑:“我朝三十万大军在此,他们的鸿门宴顶多就是威胁我一下,其实我还希望这是鸿门宴,这样就可以坐实我的猜想了。”
“不行,我得陪你去。”
元朗越想越觉得不行,他说:“多一个人,多一个办法。”
韩秋很想说,你那脑子,顶多可以帮忙打架,要是想法子,没什么用。
但是韩秋还是把元朗带上了。
坐在马车上,一路慢悠悠地往城里去。
到了城内,韩秋用扇子微微挑开了窗户的帘子,然后往外看。
徉州不愧是江南第一,这路上行人的穿着打扮,都不像是寻常百姓。
元朗看了一会儿,语气幽怨地说道:“他们看着就很有钱,我实在是想不到,他们捐银子,居然才捐了十万两。”
富庶的地方反而是捐的最少的那一个。
韩秋说:“是啊,这就很奇怪了。”
那些银子去哪了。
到了太守府,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了。
韩秋下了马车,对方走过来拱拱手,行了一礼。
“见过统领大人,晚辈叫顾停云,是太守的孙子。”
韩秋打量了顾停云几眼,然后扭头对元朗道:“顾公子长得倒是很像我们的一位朋友。”
元朗点头:“确实。”
顾停云一笑:“那倒是我的荣幸,二位里面请。”
韩秋和元朗对视一眼,迈步走进府里。
这顾停云举手投足之间,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及冠的人做得出来的。
这气质,不太像普通人家,倒像是皇子王爷。